當年義父在福利院將我挑走，我被養在一個堂主手下，我不是唯一的義子，在這之前，已經有了好幾個。

我知道我的命運是什麽，是蔡爺手下一顆被洗腦的棋子，必須要服從和忠心，一輩子為蛇口幫做事，但我從不後悔義父把我從福利院裏領養了出來。

在義父手下，我學會了很多事，他從小栽培我們，讓我們學武術，送我們去念書，教我們如何管理場子。

我住在一個大型酒吧裏，酒吧的管理人是帶我混名堂的領班。十幾歲，我抽煙打架樣樣行，痞子混混非我莫屬，我人狠講義氣，喜歡鬧事又愛耍滑頭，因此，招了不少禍端，領班很頭疼，顧及我有一層義子的身份，領班不敢把我怎麽樣。

而管理這一帶的堂主，很少來看我，他對我的教育就是放養，對我很不上心，他有自己的親兒子要栽培，哪會管我這個搶活幹的義子？

我十幾歲還不成大器時，遇見了生命裏的一抹曇花。她叫沈琬，是別班的班花。我讀高中時，有很多小女生喜歡我，當時痞子氣的男生很受歡迎。

我打架鬥毆，翹課逃學，四處把妹，小女友幾天換一回。

對我死皮賴臉的女生有很多，沈琬是其中一個，她懂得欲擒故縱，每次會讓我感到新鮮。她雖然長得清純，一臉無害，其實彎彎繞繞的小心思不少，她總有辦法趕走我身邊的蒼蠅。

我膩歪沈琬的時候，就劈腿分手，繼續跟下一個女生暧昧。沈琬從來不跟女生撕逼，她只會默默的跟在我身後，為我付出。

我餓了，她會送早餐來，渴了，她會準備好水，想喝酒了，她翻墻出去給我買。

晚上，我在外頭吃飯喝醉酒，她就把我送回酒吧裏，還給我擦身子，會煮醒酒湯，多麽賢良淑德，可惜我不是一個好男人。

一來二去，酒吧的人都熟悉了沈琬，大家開玩笑叫她小嫂子，也有心懷不軌的混子盯上她，我既然享受著沈琬的好，就不會讓人在我眼皮子底下欺負她。

我會警告那些混子，也會把湊近她身邊的混混隔開。

有沈琬在，我的生活上方便了很多，被人照顧的感覺，大概就叫方便。

於是我在外面租了一個房子，沈琬一有空就會過來住，她經常騙她爸媽，她在小姐妹家裏睡，她撒謊的時候就用我的手機撥通她閨蜜的電話，兩個電話裏的家長和閨蜜就這樣對上話了。

沈琬是一個小聰明的女生，在我這，她就愚笨了，我從沒想過要給她什麽未來，只是玩玩而已。

那時我並不知道，沈琬不是愚笨，而是愛我。

沈琬起初不給我碰，經不過我的磨人和挑.逗，她半推半就的把第一次給了我，我至今還記得她第一次流了許多血，我做了多久，她就哭了多久。

事後，我才溫柔的哄她，跟她說一些女生愛聽的甜蜜話。

沈琬跟我分分合合，中間夾雜的第三者多得數不清，但她和我之間，分了跟沒分，幾乎沒有區別，反正我出租房裏的鑰匙她有，她生氣一陣子，最後還是會來出租房裏給我做飯、洗衣服，晚上跟我一夜春宵。

有一次我太過火，在學校裏偏幫另一個女生，數落了沈琬，她氣的半個月沒來出租房，我半個月裏可想她了，沒人給我做飯我就叫外賣，我很討厭洗衣服，手動擋的活人洗衣機沒了，只好我親自上陣。

我吃外賣吃的想吐，又不大想回酒吧住，在外面一個人住過之後，才知道酒吧裏有多鬧。

我一有空就會去酒吧那條街混，開始時搶場子是做打手，後面慢慢上了位，加上我的身份，我就成了小大哥。

我在出租房裏等沈琬重新歸來，我對她，有恃無恐。那天在學校裏，我看見她跟一個男生勾勾搭搭的牽手，那個男生是沈琬的忠實追求者，她和別人親昵的時候，反正我看得出來，她是故意做給我看的。

我好笑的叼著煙，一步一步走過去，沈琬目光如炬的站在原地，她以為我是去搶她走，結果我是擦肩而過。

沈琬的追求者當時嚇得腿發抖，就這小樣，不配做我的情敵，不，我沒有情敵，沈琬對我來說，只是眾多女人中的一個。

出租房裏少了沈琬確實是冷冷清清的，尋常看電視，我放著a.v碟片，然後懷裏抱著身穿睡衣的沈琬，不老實的沿著她脊梁骨一直摸到尾巴骨，慢慢就水到渠成的在沙發上嘿咻。

我跟沈琬什麽姿勢都用遍了，她剛開始羞澀保守，胸也很小，自從跟了我以後，她的胸部從A開發到了C，而且一碰，下面就泛濫成災。

她是我玩過的女人裏，最緊的一個，無論做幾次，永遠那麽緊。

此時，我在客廳裏放黃片看，不由自主的念起跟沈琬愛愛的時候，當時我還沒發現，我跟沈琬從來做不膩，反正每次想做活塞運動，眼前第一個浮現的是沈琬。

夜裏，我悄悄爬窗戶，潛進了她家去，我爬水管不是蓋的，幾分鐘就能上她家了。

沈琬坐在書桌前邊哭邊寫日記，她看到我以後，整個人都懵了，接著，她興高采烈的摟住我的脖子，她撞過來的那股勁有點大，我差點墜樓而亡。

我穩住身子跳進去，我直奔主題，掀起她的裙子，扒了小內內，按到床上運動。

沈琬在我耳邊喘息著抱怨，她抱怨我只有做這事了才來找她，我問她是不是有男朋友了。

她眼睛閃爍的說，有。

我松了手就要翻窗戶走人，我沒有當姘頭的嗜好。沈琬連忙拉住我，她說是想看看我的反應才撒的謊，她很高興我吃醋了。

好吧，我內心是有點吃醋，但我不會說出來。我對沈琬吃醋可能是因為，她一直是屬於我的，所以別人染指她，我的占有欲就會作祟。

經過時間的推移，我慢慢發現，我好像真的喜歡上沈琬了，我開始戒除約炮的習慣，生硬的對她好，不再對她呼之即來揮之即去。

我在學校不躲沈琬了，而是選擇讓所有人知道她是我的女人，我們像老夫老妻一樣的生活，我跟她在出租房裏肆無忌憚的愛愛，我有錢了就帶她去旅游，我給她買貴的化妝品以及漂亮的裙子，把她寵的跟小公舉一樣。

晚上，沈琬常常用腿夾著我說，她幸福的快要上天了，她要一輩子愛我一個，她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要嫁給我。

我也想過，沒有意外就娶她做媳婦。

她喜歡逼著我說，我愛你三個字。特別是上床的時候，她要我說很多次，不然就不給我碰，我稍微有些煩。

還有每次，我不沖馬桶，她都要吼我，我的衣服上粘了洗不下來的臟汙，她也要罵我。

我開始厭倦她的嘮叨，有時候會去酒吧裏清凈幾晚，反正不會去找女人，我這人穩了心性，就會從一而終。

也就是我不在出租房的某一晚，沈琬遭殃了，她被我的敵對侮辱輪.奸。

我第二天去學校的時候，她沒什麽異樣，就是臉色蒼白了一點，我以為她感冒了，想要翻墻出去幫她買藥。

在教室外的走廊裏，她拉住我的手臂，笑魘如花的問我:雲宇，你愛我嗎？如果...我被人強.奸了，你還要我嗎？

我本想說，你被人強.奸了，不是自願給人睡的，我肯定要啊。可是我當時腦抽，跟她開玩笑道:想得美，我不愛你，我愛你已經說夠了。

毫無預兆的，沈琬直接從五樓跳下去摔死了，我整個人呆滯僵硬，我不敢相信好好的一個活人在我面前跳樓，前一秒還在跟我說話，下一秒人就沒了。

當時走廊裏的學生爆發出刺耳的尖叫聲，我回神過來，已淚流滿面，我差點跟著沈琬一起跳了下去。是走廊裏的同學死命拉住了我，我身上的校服都給扯破了。

我連滾帶爬的奔下樓，我從樓梯上滾下去了很多次，連路都走不穩，整個人都在顫抖，脊梁骨散發出涼涼的冷意，渾身都是虛汗。

沈琬斜躺在地上，中長發遮住了側臉，她的死相慘不忍睹，哪裏都是血，一只鞋子掉在不遠處。

一股無名狀的疼痛蔓延至身上的每一寸，侵蝕著我的大腦，我跪在她屍體旁邊放聲痛哭，我第一次徹身體會錐心泣血四個字。

我回出租房時，裏面一塌糊塗的亂，還有一種性.交過的味道，床單窗簾被撕成了條狀，內衣內褲散亂的落在地上，床上有很多不明液體。

我發現了一封遺書，沈琬在信裏大概描述了那六個男人，是怎麽樣對待她的，字眼充滿了性.器官和情.色，每一處的描寫細微入致，我感受到的卻是她的痛苦和絕望。

她說，她不會把殘破的自己留給我，就算我接受她，她也活不下去了，只是她好想聽見，我再說一句，我愛她。

我捏著那封信，痛哭流淚，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，就是沒有正正經經的對沈琬說一聲我愛你。

真正要自殺的人，不會在高處僵持，她毫無預兆，讓人毫無防備，什麽要走的話也不說，就這麽跳下去了。

或者她原本想偷偷摸摸結束生命，只是她想聽見我說一聲，我愛你，所以她來上學了，在生命的最後等待我。

沈琬自殺的事當時鬧得很轟動，外界都說是我跟沈琬鬧分手，所以她為情自殺。對此，我沒有反駁什麽，我當時心如死灰，對什麽都不在乎了。

沈琬是這世界上唯一對我最好最真心的人，也是我很愛卻沒有好好珍惜的女生。

沈琬的父親在後來搞了我很多次，我被學校開除了，蔡爺不想為了我跟警察死磕，他索性將我送出了國，我任聽一切安排，活得像一個木偶，變成了一個只會聽令行事的人。

沈琬在的時候，我閑她煩，她不在了，我連她的煩也奢求不到，她做的飯，洗過的衣服就是我們曾經的愛情，不那麽轟轟烈烈，但平淡如夫妻。

我在國外混了幾年，逐漸有了真正意義上的地位，還搞了一個堂主做。之後，我回國把當年強.奸沈琬的人全部一網打盡，折磨致死。

我在金三角幫蔡爺做事，年紀輕輕沒什麽想活的欲.望，做事的時候就跟拼命十三郎一樣，反而活得越來越強，地位大了，身份高了，卻再也找不回曾經的朝氣蓬勃。

我麻木茍活，和不同的女人約炮玩一夜情，走南闖北什麽要命的事都幹過，就是沒幹過太黑心的事，我知道沈琬想讓我當一個好人，觸犯原則底線的事，蔡爺讓我做，我都不做。

我本想用一輩子去懷念沈琬，可是我遇見了另一個人。

蔡賢霖去世辦喪禮，我匆忙處理完手頭的事，急急的趕了回去，我跟他有幾分兄弟情誼，兄弟出殯，我怎能錯過？恰逢堵車，我心裏著急，向一個路人買下了山地自行車。

我蹬著賽車見縫就.插，臨近禮堂的時候，刮破了一個女人的裙子，她的背影很單薄，氣質溫婉幹凈。

可以說很像沈琬那一類女人，黑裙女人回眸時，我沈寂多年的心，撲通撲通的跳了起來。

隱隱的，我竟像純情小男生一樣會臉紅耳赤，平常的調情高手，在黑裙女人面前，像是個沒談過戀愛的雛男。

第一次沒要到女人的電話。

我好像明白了，我第二次回春，對那黑裙女人一見鐘情，令人大失所望的是，她已經結了婚。

我嘆了一聲氣，趕著去蔡賢霖的喪禮，到達目的地，得知人已經下葬了，我回來什麽也沒趕上，心情很頹敗。

我問了下葬之處，繼續蹬著自行車去上香。

時隔多日，在我眼裏無所不能的義父，竟被高靖飛給害死了，而我那天所見的黑裙女人，是義父的私生女，也是蔡家現在名正言順的三小姐。

上天仿佛眷顧了我一次，錢權有了，讓我心動的女人也成為了我的未婚妻，時來運轉，自沈琬死後，我第一次覺得活著好像還不錯。

我活成了沈琬想要的模樣，為人溫文爾雅，不對女人說臟話發脾氣，有了美麗的老婆和可愛的孩子，我會長命百歲壽終正寢。

這是阿琬當年在遺書裏最後囑咐過的話，我一直在朝著她想要的方向前進，以這種方式來彌補我對她的虧欠。

也許愛情不是全部，但它給我帶來的，是痛苦與幸運，我不會糾結，我愛沈琬多一點還是愛阿愔多一點，她們是我在不同的時間段裏，都是我最愛的人。

結婚後，我就放下了沈琬，可是阿愔呢，心裏還住著一個罪惡的男人。她請求我不要對付高靖飛，因為他已經放棄了所有，去了中東做志願。

義父的仇，我想報，可是我不想讓阿愔難過，做了很久的思想爭鬥，我放棄了要高靖飛命的事，左不過是怕阿愔以後跟我生了嫌隙。

我以為可以和阿愔平平淡淡的走下去時，高靖飛突然回來了，在這之後，阿愔做什麽都心不在焉，我不知不覺中，已經在乎她到不能失去的地步。

我怕她會選擇跟高靖飛走，可是我從來不逼迫她，我皆尊重妻子的一切選擇，蔡家給我的已經夠多了。

我在患得患失之中，寢食難安，我不在乎她的兒子是不是我的，也不在乎她心裏住著誰，只要她留在我身邊就好。

我恍然間有些難過，替當年的沈琬難過，我現在的樣子就是沈琬當初愛我的模樣，她以前也是什麽都不計較，巴心巴肝的呆在我身邊。

當愛上一個人的時候，好像所有的原則都會被打破，要是在年少時，有人對連雲宇說，你以後會替別人養兒子。我想他一定會往那人臉上淬一口，然後狠狠打一架。

光陰和閱歷是成熟的積澱，我得到了地位和錢財，也得接受阿愔的所有。萬事都是相應的，有得必有失，與其計較不好，不如經營擁有的美好。

剛開始，若風的出現讓我很膈應，可是我把他視若己出，當成親兒子去養，他現在是不是親生的已經沒有區別了，我愛屋及烏，學會了包容，學會了善待身邊的人，已是難得。

更何況若風跟著我姓，他和我的感情也很要好，最慘的應該是高靖飛，當初他錯誤的決定，葬送了自己的幸福。

我也不過爾爾。

不過，人到看透看淡時，都知道悔悟和反省，誰也不比誰差，也不比誰好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無奈和過錯，這過程中的痛，促使人成長。

我在樓上收拾若風亂扔的玩具，今天休假，阿愔和若風都不在，我在陽臺惆悵的抽了幾支煙，心裏擔憂著阿愔的抉擇，她走，我不怪她，她留，我就在原地等她。

只不過該難過的還是會難過。

晌午的太陽很慵懶，我哈欠連連，慢悠悠的走到臥室去，準備睡個懶覺。

書桌上攤著一本日記，那是阿愔的手記，和煦的春風拂進來，那頁紙被吹了起來，我清晰看見那上面的話:我以為那人是我耗盡一生要去愛的人，但有些愛在歲月裏磨成風沙，隨空而散，多年後，我遇到了說不出口的習慣，它將延續在生活中，讓我度過人生。

宋延君是愛我的人，高先生是我最愛的人，連雲宇是和我結婚共度一生的人。

以上，感謝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 還有一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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